罗苑：管理人财产处分权对有财产担保债权的限制

各位破产领域的同仁们大家下午好，非常感谢本次论坛给予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一个发表拙见的机会。今天下午我发言的主要论题是管理人财产处分权对有财产担保债权的限制。法律赋予管理人对担保财产乃至破产财产的处分权限，而在整个破产程序中，担保财产极有可能因管理人的不当支配造成价值损耗，严重者将会损害有财产担保债权人的权益。

我们以国强水泥厂破产清算案为例，我简单概括一下案件情况，信达公司是该水泥厂的有财产担保债权人，抵押物为该厂的土地使用权。该案第一次债权人会议表决通过对破产财产整体拍卖变价方案。在经过几次流拍后，应政府维稳需求，湛江土地储备管理中心与管理人签订《协议》，约定收回国强水泥厂的土地使用权并向管理人支付了回收补偿费于职工安置。之后，信达公司的这笔担保债权由郭明继受取得。

郭明发现抵押财产被储备中心回收后便起诉至法院，要求确认储备中心与管理人签订的《回收协议》无效。法院最后支持了郭明请求。

本案管理人擅自通过与储备中心签订《回收协议》是不当处分担保财产的行为，既未按照原来的拍卖方案处置，也未就此非拍卖的变价方式再进行债权人会议表决。其行为实质是对债权人会议形成拍卖变价方案的实质性变更，尽管法院最后认定该回收协议无效，但是回收款已经用于安置破产企业的职工，且回收价值大大低于原有担保物价值，郭明的利益已经遭受实际侵害且不易补偿。

本文认为我们有必要在立法中明确对破产管理人担保财产处分权限制。

根据现有立法规定，管理人对担保财产的处分受到以下几点限制：

第一， 债权人会议的限制，即《破产法》第61条第1款规定管理人对债务人财产管理、变价以及分配方案均应当经债权人会议通过。

第二，债委会与法院的监督，即《破产法》 第68、69条规定管理人处分有重大影响的破产财产需要报告债委会（债委会未成立的应报告法院）。该条法律赋予了债权人委员会的监督权，但并未赋予其批准权利，也就是说管理人处分担保财产不受债权人委员会的直接限制。

第三，担保物取回权制度对管理人处分权的限制。即《破产法》第三十七条规定，清偿债务或者替代担保都是管理人可以取回担保物的方式。立法规定了替代担保的条件是“为债务人所接受”，但该标准未免太过抽象，判断时会掺杂较多主观因素，对担保物的取回无益。

综上，本文认为，担保债权易因管理人的不当处分遭受损害的原因包括以下两点，其一，实体层面上我国《破产法》并未明确规定限制管理人使用和处置担保财产。其二，程序层面上，也未就管理人不当处置担保财产侵害有财产担保债权给予债权人的救济途径。

针对上述问题，本文提出以下几点完善建议：

第一，管理人在处置担保财产前，应当充分考虑该项处置行为是否为破产程序所必须。管理人处分对破产有重大影响的担保财产且处置该项财产的价值低于担保物上设有担保利益的价值时，应当得到债务人委员会或法院的批准。即债权人委员会与法院的权力不应当仅仅为我国现有《破产法》第六十八、六十九条所述的管理监督权，还应当包括同意批准权。

第二，我国可以借鉴美国《破产法》第363条对担保债权人的一项救济机制，即在法院无其他禁止性裁定的情况下，担保财产的出售应当告知债权人可以参与竞拍，若最终由该担保债权人拍下担保物，其只需将享有的破产担保债权额抵消该担保物竞拍价的部分额度或者全额。若出现有财产担保权人竞拍价格远低于财产价值，管理人可以拒绝成交，法院也可以判决其承担惩罚性赔偿。

第三，针对担保物取回权制度，替代担保作为取回担保财产的条件，不应只是主观的满足“为债权人接受”，还应从客观上衡量替代担保物的价值是否与原有担保物当时的市场价值对等。具体而言，可由双方共同委托第三方评估机构鉴定，若不能形成统一意见，可请求法院指定评估机构鉴定。

第四，规定有财产担保债权人实际可行的救济途径。我国可借鉴英国《破产法》第27条规定，破产重整期间，管理人对担保财产的处分不合理并损害了债权人利益的，可以申请法院下达救济令。我国可以另涉条款规定，有财产担保债权人认为管理人对担保财产的处分行为严重损害其利益的，可以向法院提起救济申请，请求法院责令管理人停止侵害。